论《阿Q正传》中阿Q的精神胜利法 [摘要] 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以辛亥革命前后闭塞的农村小镇未庄为背景,塑造了阿 Q这个身心受到严重戕害的落后农民的典型。他无家无地无固定职业,以出卖劳力为生,备受残酷的压迫与剥削。但他不能正视自己的悲惨地位,却以“精神胜利法”自我陶醉、自我麻木,更明显的突出其愚昧、盲目、无知、落后的一面。阿Q从盲目的自尊自大到可怜可悲的自欺欺人、自感屈辱,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环境里的典型性格。阿Q的阶级地位决定他欢迎革命 ,但他不了解革命,认识糊涂,精神麻木,结果被篡夺了革命果实的封建地主阶级枪毙示众.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关键词] 阿Q 精神胜利法 自欺欺人 自甘屈辱 可怜可悲 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以精妙的文笔成功塑造了阿Q病态的精神形象,挖掘出了中国农民身上落后愚昧的因素,揭示出中国国民的灵魂。淋漓尽致的刻画了阿Q形象,深刻鞭挞辛亥革命当时社会愚弱国民的精神状态努力寻找出造成国民精神萎靡的根源,从而拉开了拯救国民的序幕。鲁迅先生写《阿Q正传》着眼于启蒙,写出中国人的人生,主要是广大受剥削压迫的劳动人民的苦难、悲惨而愚昧的人生;是希望唤醒民众,疗救病态的社会,为病态的国民发出痛苦的呐喊。《阿Q正传》展现了辛亥革命后一个畸形的中国社会。封建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向来采取暴力镇压和精神奴役的政策及封建礼教、封建迷信和愚民政策。在阿Q身上,我们看出封建精神奴役的“业绩”和被奴役者严重的精神“内伤”。《阿Q正传》的目的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通过阿Q的形象,揭示出国民的灵魂,鲁迅从雇农阿Q的生活道路和个性特点出发,在思想熔铸的时候,又突出了人物复杂性格中的某一点,从而塑造了阿Q这样一个意义深刻而又栩栩如生的艺术典型。阿Q的形象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大的震撼力呢?只要对阿Q造成病态精神的根源稍加探寻,就会看到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国国民在精神上的病态和悲哀。在帝国主义扩张浪潮的不断冲击下,封建统治阶级日趋没落,还偏要称“天朝”,沉醉在“东方的精神文明”中,鼓吹中国文明为“全世界所仰望”。在衰微腐朽现实状态下,还追求精神上的胜利。这种精神上的胜利正是这种病态的根源,是造成中国国民愚昧落后和麻木不仁。促使劳动人民无反抗,无斗志,心甘情愿被压迫,被剥削,成为封建统治阶级的奴才。阿Q的精神胜利法是小说描写的中心内容。下面我们就从以下几点小议一下小说中所写的阿Q的“精神胜利法”。 一、阿Q性格的鲜明特征----“精神胜利法”. 鲁迅在小说《阿Q 正传》中塑造的 阿Q的形象,把这个人物的精神胜利法称之为阿Q精神。具体表现为他妄自尊大,自欺欺人、自轻自贱、欺弱怕强,麻木健忘等等。鲁迅先生正是通过对阿Q精神胜利法的淋漓尽致的描绘,表明这种普遍存在于"国人魂灵"中的精神病症。 阿Q性格的鲜明特征,表现为在现实的失败面前,不敢正视,不愿承认,更不想去总结教训,而是以自己假想的胜利来陶醉和欺骗自己,安慰自己,再以自己虚假的喜悦去欺骗别人。这一特征在不同的情况下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如自轻自贱,自嘲自解,自甘屈辱或者妄自尊大,自我陶醉等。比如,阿Q不但没有土地,没有房屋,甚至连自己的籍贯也不知道,在未庄也只算得上一个末流农村流浪汉,不仅在经济上受剥削,在政治上也受到沉重的压迫,没有权力,没有地位,然而,他自己却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不但在和别人犯口角的时候,等着眼睛道“我们先前——比你阔得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而且,“又很自尊,所有未庄居民,全不在他的眼睛里,甚而至于对于两位文童也有以为 不值一笑的神情。”这种不承认主义即使是在一些小事上,也有这非常鲜明的表现。如:每逢有人揪住他的黄辫子在就近什么地方碰几个响头,说:“阿Q,这不是儿子打老子,是人打畜牲。”阿Q总会说到:“打虫豸,好不好?我是虫豸——还不放过我么?”可之后不到十秒钟,阿Q就会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他觉得他是第一个可以自轻自贱的人。除“自轻自贱”不算外,余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是“第一个”么?算什么东西呢?之后,还会跑到酒店上喝上几杯,表现了阿Q令人难以置信的健忘与麻木。阿Q在现实生活中,处处失败,却用这种方式取胜。这种“精神胜利法”,如同麻醉剂,麻醉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使他不能认识自己所处的悲苦命运,奴隶不如的生活,并且至死不觉醒。 阿Q性格中最为鲜明的病态特征便是“精神不败”。鲁迅通过对阿Q形象多侧面的描写,展示了阿Q性格特征的种种表现。我们如果把这种种表现归纳起来,那就是人们所说的“阿Q精神”。又由于这种种的表现得目的是求精神上的胜利,所以一般又称之为“精神胜利法”。阿Q在失败与屈辱面前,用虚假的胜利来在精神上实行自我安慰,自我陶醉。也正是阿Q有这样的方法才能安抚自己并自以为永远胜利。由于这种病态精神的支配,他便永难振作起来以求自强,并永远在屈辱中苟活。所以,阿Q的性格特征是造成他病态精神的前提,他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受欺辱,但是他的性格难以摆脱自欺欺人,因此他的一生就是一部受尽屈辱的血泪史。直道最后糊里糊涂的被枪杀,才在“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呼喊中,完成了最后一次精神上的胜利。这是多么令人痛心呀! 二、“精神胜利法”不是阿Q性格的全部内涵及其患病的的原因。 1、“精神胜利法”不是阿Q精神的全部内涵 鲁迅先生将自己数十年对中国社会历史的思考和认识浓缩在《阿Q正传》之中,分析了整个国民社会精神的腐朽和堕落。阿Q在社会制度的压迫和种种失败的打击下患有严重的“精神胜利病”,这一病态精神就是阿Q精神中最鲜明的特征。但如果以为精神胜利法是阿Q性格的全部内涵,那就把问题简单化了。如:阿Q靠出卖劳动力度日,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几乎是凭着本能劳动和生活,这表现出了他的质朴愚昧。但另一方面,阿Q又表现出圆滑无赖。他偷尼姑庵的萝卜,被尼姑发现了,死皮赖脸不承认,还说:“你能叫得它答应吗?”颇有善于应变的圆滑无赖的伎俩。他在被人打得时候却说:“现在的世界太不像话,儿子打老子……”,用这种精神胜利法遮盖内心的苍白。 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受到统治阶级思想影响是十分自然的。与此同时,农民本身的阶级弱点,小生产者在私有制社会里长期以来形成的经济地位,同样是孕育“精神胜利法”的温床。象阿Q这样一方面没有摆脱本阶级的弱点,另一方面又多少沾染了一些游民阶层落后意识的农民,接受和产生“精神胜利”更为容易。这样,阿Q具有这种思想便不足为奇了。只有自己在,反感到了胜利的悲哀……然而,我们的阿Q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是永远得意的,这或者也是中国精神文明冠于全球的一个证据,如:第五章“生计问题”中有这样一段:他跳到静修庵的墙内,偷偷拔了四个大萝卜,拧下青叶,兜在大襟里。忽然,老尼姑出来了,问他怎么跳进院里来偷萝卜……而阿Q且看且走地说:“我什么时候跳进你的院里来偷萝卜?”“现在……这不是?”老尼姑指着他的衣兜。“这是你的?你能叫得它答应你么?你……”阿Q话没说完,拔腿就跑。可见,阿Q的精神永远“胜利”,没有失败,正是这种愚昧和麻木使国人陷入了悲哀的深渊。他们苟且偷生,耻辱生活,被帝国主义列强欺凌。然而却抱着“不承认主义”,“现在的世界太不像话,儿子打老子……”,用“精神胜利”遮盖内心的苍白。 2、阿Q患病的的根源。 首先从社会原因说。 精神胜利法是近代形成的一种社会思潮,也是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特定条件下的产物。 鲁迅先生本人对精神胜利法产生的社会根源作过历史的分析。鲁迅先生不是从《阿Q正传》才第一次才提到精神胜利法。作者在《阿Q正传的成因》中说:“阿Q的影像,在我心中似乎确已有好几年。”许寿裳在《亡友鲁迅印象记》中说,鲁迅早在日本留学时期就注意研究这种现象,并撰文批评过这种现象。作品分析当时中国的政治、文化等各方面状况,指出精神胜利法在我国历史上源远流长;但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由于帝国主义列强不断入侵和国内封建统治腐朽,国家民族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之中,精神胜利法有了发展的土壤,形成为特定时代的产物。 中国近代长期处于被西方列强侵略的危机中,腐败、贪婪的清王朝统治者,为维护统治地位,不能奋发图强,就欺骗和蒙蔽人民的认识,炫耀早已泯灭的光荣史,大肆散布精神胜利法。可见,精神胜利法产生于封建统治阶级,并通过各种渠道传播于社会各阶层,形成一种带有强烈没落意识的思潮。这是形成阿Q精神胜利法的时代根源和社会根源。离开社会和时代,阿Q精神胜利法就变成超时空的东西了。 再从个人原因说。精神胜利法为什么在雇农阿Q身上表现得如此突出呢? 阿Q是一个雇农,从其自身地位而言,奴隶的地位和反抗失败的历史,是接受精神胜利法生长的土壤。 阿Q作为农民阶级的一员,作为小生产者,有其落后的一面,如:生活在孤僻封闭的状态中,目光狭小、知识浅陋等。但中国近代社会普遍存在的精神胜利法,却是和统治阶级分不开的。马克思和思格斯曾指出:“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个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的资料,因此,那些没有精神生产资料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受统治阶级支配的。”农民阶级在经济上受统治阶级剥削,思想也同样受统治阶级控制和影响。精神胜利法既然是统治阶级没落思想意识的一个组成部分,当然也会被灌输给农民阶级的。清王朝的“ 国歌”、“军歌”,就是一种灌输形式。阿Q难免要受精神胜利法之害,逃脱不掉统治阶级的没落思想的影响. 统治阶级运用精神胜利法,主要的是欺骗人民、麻痹人民、维护其反动统治;阿Q不自觉运用精神胜利法,只能自欺,自我麻痹,暂时摆脱痛苦,用得越多,越带有悲剧性。 三、阿Q精神的升华和延续导致其要求革命的原因。 我们知道,在阿Q的性格特征中,除了“精神胜利法”之外,他的“革命梦幻”也是一个重要特征。在小说的前三章里,阿Q的“精神胜利法”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第七章“革命”和第八章“不准革命”两章里,阿Q的性格则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表现了阿Q为代表的中国国民精神在社会动荡时期的种种变化,所以,阿Q的革命与“精神胜利病”既是对立的,又是互相联系的,他的革命是其精神的升华和延续。 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的成因》中说:“阿Q是否真要做革命党,即使真做了革命党,在人格上是否似乎是两个,现在姑且勿论。而随着阿Q精神的发展,于是就不免发生阿Q要做革命党的问题了。据我的意思,中国尚不革命,阿Q便不做,既然干革命,就会做的。我的阿Q的命运,也只是如此,人格也恐怕不是两个”。中国农民的反抗和起义是有传统的,“官逼民反”,只要时机成熟,必然会有人揭竿而起,然后有人响应而影从。而在阿Q身上,也的确是存在着革命因素的。在封建思想的毒害下,他虽然对^造**是反对的,“深恶痛绝”的,然而当赵太爷等地主对革命感到恐慌时,他便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不仅“神往”革命,而且也要投身进去“革这伙妈妈的命”了。 中国农民革命,有失败的,也有成功的。成功了的农民便做了皇帝,只是封建王朝姓氏的改变,却没有给广大人民以任何实际利益。对于阿Q来说,他的革命是失败的。因为辛亥革命并不是农民的革命。在当时辛亥革命高潮中,不但绝大多数农民仍然是麻木的,无动于衷的,而且即使少数最下层迫于改变自己地位的农民要求参加革命,也由于资产阶级的反对和地主阶级的报复,而被拒之门外,甚至遭到迫害,所以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阿Q越是起劲的革命,便越是加速了他的死期的到来。在这个意义上,阿Q的被杀,是作者对辛亥革命失败原因的揭示。 鲁迅先生对于阿Q悲剧的描写,除了揭示辛亥革命失败的根本原因之外,仍然没有放松国民精神的揭露批判。在作品的最后部分“大团圆”这一章里,不仅通过阿Q“无师自通”地喊出了“二十年后又是……”的豪言壮语,让阿Q“精神胜利法”得到了最终的延续。而且还通过未庄和城里的众多“看客”因为没有听到阿Q唱戏文而感到遗憾,深刻表现了民众的麻木,表现了辛亥革命爆发后社会仍然是黑暗和死寂的。 鲁迅先生对阿Q的精神描写中的“精神胜利病”是不可取的,但也是值得我们借鉴之处。阿Q的质朴、坦白、率直是值得我们吸取的;而鲁迅先生则是为将来人们的觉醒作了深刻的分析,当时,国人消极被动、没有知识,对政治不关心……一旦有人揭竿而起,就有人响应影从。由此可见,吸引广大人民群众真正起来积极支持革命,资产阶级必然灭亡。鲁迅先生对阿Q悲惨结局的描写,可以从中看出辛亥革命失败的这一教训。这正是一个伟大革命家、思想家的独具慧眼的表现。阿Q不仅是中国文学史上,也是世界文学史上一个不朽的艺术典型。 参考文献: 1、鲁迅 《 华盖集》 2006年12月1日出版 人民文学出版社 2、许寿裳《亡友鲁迅印象记》2010年10月1日 出版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