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左传》的战争描写-免费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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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左传》全书共十八万余字, 其中涉及战争的文字几乎比比皆是，全书共记录了公元722到453年间多达492次大大小小战争，而其对战争的描写技巧也被后世视为典范。本文试以战争为中心来考察《左传》的叙事特色，并将左传的战争描写归纳出以下四个特点：首先，作者以全局气魄历史眼光把战争置于社会历史背景下来写，与政治经济文化相结合,充分反映了春秋时期的社会和时代背景。其次，战争的描写注重完整性，即每记录一件事情，作者都严格按照叙事的要求，有前因、有过程、有结果。第三,通过战争广泛而又深刻地描写了各种人物，自然显示人物鲜明个性。第四，《左传》在战争表现的思想大多与儒家思想相近，或直接来源于儒家思想。
[关键词]：《左传》战争描写

《左传》又称《春秋左氏传》或《左氏春秋》，是记载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等方面情况的一部编年体史书。《左传》全书共十八万余字, 其中涉及战争的文字几乎比比皆是，全书共记录了公元722到453年间多达492次大大小小战争，而其对战争的描写技巧也被后世视为典范，正如冯李骅《左绣·读左卮言》所说:“左氏极工于叙战,长短各极其妙……篇篇换局,各各争新。”[冯李骅：《左绣•读左卮言》]下面从四个方面来分析《左传》战争描写的特点。
一、能够充分反映春秋时期的社会和时代背景
《左传》最主要的成功之处在于不是单纯地为描写战争而描写战争 ,而是把战争置于复杂的社会历史背景中 ,把战争中交战双方国内的政治、经济、文化、民生等背景相结合，充分反映当时的历史文化背景。首先我们从宏观上来看《左传》，其描写的春秋之事，正处于我国奴隶社会逐渐瓦解并向封建社会转变的时代；是西周分封和宗法制度破产,王室无力控制诸侯,诸侯相互兼并的时代；是我国古代边疆各少数民族部族在商周文化影响下,发展了社会生产并与中原华夏族融合、同化的时代。可以说这些阶级、民族矛盾,封国与王朝、封国之间的矛盾,都汇集到一起。[张卫东：《略论孔子的军事思想》，《安徽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第02期，第36页]也正是为了解决这些矛盾,于是战争频繁,斗争不已。由此可见《左传》的战争描写有着复杂、特定的大的历史环境和背景。其次我们再以具体案例分析《左传》的战争描写如何体现历史背景：其中体现较为鲜明的有晋楚城濮之战：当时南方的楚国势力不断扩张、国力强盛，从南向北依次战胜了陈、蔡、郑等中原国家，并不断向北扩展。楚国对北方各国的虎视眈眈使北方诸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晋文公即位后，励精图治，国力空前强盛，遂与楚国争霸，于是爆发了有名的晋楚城濮之战。而我们所熟知的秦晋之战，涉及的矛盾更为复杂，这里有秦与郑、秦与晋、秦与滑、秦与周的矛盾；在秦的一方，有出师和反出师的矛盾（表现为秦穆公与蹇叔的矛盾），有欲胜反败的矛盾（表现为秦穆公与孟明的矛盾）；在晋的一方，有主张伐秦与反对伐秦的矛盾（表现为先轸与栾枝的矛盾），有释放秦囚与反对纵囚的矛盾（表现为文嬴、襄公与先轸的矛盾）等，这几种矛盾的出现也充分体现出了春秋乱世的各种复杂的政治、社会背景。当然以上只是两个简单的举例，这些战争都有其远由近因，并非单纯孤立的描写战争，与其他诸多因素关系密切，尤其突出战争与政治、外交等的密切关系。
二、叙事的完整性充分贯穿于描写战争的始终
《左传》叙事的完整性即每记录一件事情，作者严格按照叙事的要求。这种要求往往体现在它有标志性的词语：交代战争发生的时间和地点的，如“十年春”“四年春”“九年甲午”“冬”……“战争长勺”……等等的明确的标志，具有严格的时空观念。[ 论<左传>关于战争描写的艺术特色》，子衿]其次，错综繁复的王侯、宗教关系，《左传》也给予了明确的表达，每次出场人物的姓氏、国别、职务均有一定的说明。更为重要的叙事完整性还体现在作者不仅仅限于记录战事的全貌，而是更进一步揭示战争起因，酝酿过程及其后果，从而铸就了叙事完整性的典范。我还是举著名的城濮之战为例，齐国的霸业不断衰败以后，晋、楚两国势力渐强，开始互争雄长。晋国要想称霸中原，必须打击不断向北扩张的楚国势力，于是矛盾激化为这次春秋前期最大的战争。这次战争也是晋文公从出奔、周游到终成霸业的漫长历程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作者先从君臣一心、有备而来的晋国写起，着重记录了重耳与中军元帅先轸的对话，接着笔触转向君臣离心、将帅骄横的楚国。通过作者既兼顾全局又有叙事重点的全知性叙述，双方尚未交战，胜负似乎已不言自明。四月己巳日，晋楚两军正式在城濮开战。此时作者仍然不忘用完整叙事的视角观照即将开战前双方的不同表现：一方面是晋文公的临事而惧、从谏如流，使者栾枝的彬彬有礼、谈吐得体；另一方面是楚子玉的骄傲轻敌、且空一切，斗勃请战时的口出狂言，军队的士气不振。至于正面战场的交锋，作者主要叙述了双方兵力布置情况，而胜负已判。城濮之战虽涉及种种复杂的关系，作者却能用举重若轻的大手笔处理得有条不紊，既客观记录了这段史实，又在叙事中注入了自己的主观褒贬。除此之外，作者还是一个很讲技巧性的叙事者，或者惜墨如金或者挥笔泼墨，淡装之下必有浓墨重彩之处。从社会历史的大背景来说，战争是统治者利益维护与争夺的集中表现，是政治上的种种磨合。春秋战国时期诸侯混战，武力兼并，谁主沉浮唯有战争决一雌雄。而记录战争生活，总结战争经验也成为了迫切要求。
三、在战争描写过程中注重刻画体现人物形象
人是一切社会活动的主体，一定的人物形象的凸现少不了一定场景的烘托，细节的描写。《左传》中通过对战争的叙述，直接通过人物言行，而不大借助于心理描写和作者议论，广泛而又深刻地描写了各种人物，自然显示人物鲜明个性。他们中既有运筹帷握的君臣，也有驰骋沙场的将士；既有浴血奋战的热血男儿，也有机敏坚贞的巾帼英雄；既有言如山岳的说客，也有剑似电闪的侠士[ ，《论左传的战争描写》,冰睡莲],这些个性鲜明的人大多是通过战争表现出来。如在鞍之战中，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绝鼓音，曰‘：余病矣！’张侯曰 ‘：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岂敢言病！吾子忍之。’缓曰‘：自始合，苟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其识之！——然子病矣。’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此车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病败君之大事也，环甲执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辔，右援桴而鼓，马逸不能止，师从之。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这段写了郗克受伤却继续英勇作战，其顽强、豪迈的个性展露无遗。而作者在用大量的笔墨描写战争中的人物时通常将人物放在一个多样性复杂性的个别情节和场面之中，如“庄公十年”写的曹刿论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以。’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以。’遂逐齐师。”这段文字通过对曹刿在战场上的语言“可以”的描写, 我们不难想象出齐军三鼓后, 勇气没有了, 而鲁军的勇气刚刚振奋之时, 鲁军出击齐军英勇作战的情景；对动作“下, 视其辙, 登, 轼而望之”的描写, 齐军车辙已乱, 旗杆已倒, 被鲁军乘胜追击时溃不成军的惨败的样子, 可想而知。
四、战争描写中表现出的思想与儒家思想相近
《左传》在战争表现的思想大多与儒家思想相近，或直接来源于儒家思想。如齐鲁长勺之战：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在这段对话中，鲁庄公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衣食这类养生的东西，自己从不敢独自享用，一定把它分给别人。但曹刿尖锐指出：受惠的不过是身边近臣，未及百姓，百姓是不会跟从鲁庄公的。这与儒家所倡导“民本”思想如出一辙，“小惠未徧，民弗从也”一句正是儒家“民本”思想的写照，想要赢得战争，先获得百姓的爱戴和支持。又如在对城濮之战的总结时，写到：“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德攻”。这句话充分反映了儒家的思想：师出有名，进行正义之战，占领道德制高点，这样才能在战争中处于不败之地。《左传》在叙述战争过程中还常带有礼、义、德等道德因素，并作为影响战争成败的重要原因加以叙述，[钟涛：《<左传>等先秦敘事散文》,《中国文学史》，第三章]在叙述中还带有一些预兆，这些预兆大都具有道德化的倾向：符合道德、宗法、礼仪的，则为吉兆；悖于道德、宗法、礼仪的，则为凶兆。如秦晋之战，此战虽然发生在僖公十五年，但在僖公十年就有已故晋太子“敝于韩”的预言, 僖公十四年有晋卜偃“期年将有大咎，几亡国”的预言，战前又有秦卜徒父释卦之兆，晋慧公不从占卜之失。通过战前预兆的叙述，晋军必败无疑。
“左氏之传，史之极也，文采若云月，高深若山海。”[朱彝尊:《经文考》 ]《左传》的文学成就及影响，是先秦同时期的其他历史著作无法相比的,其题材、叙事方法、写人艺术和纯熟精美的语言，都为后世史传文学，小说、诗歌、戏剧的创作提供了艺术借鉴，影响甚为深远,而《左传》写战争取得的成就也是非常高的，影响了后人认识历史把握战争的思维模式和审美标准，以及对战争的整体性把握和创造性的表述。

[参考文献]：
1、冯李骅：《左绣•读左卮言》
2、张卫东：《略论孔子的军事思想》，《安徽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第02期，第36页　
3、《论<左传>关于战争描写的艺术特色》，子衿
4、《论左传的战争描写》,冰睡莲
5、钟涛：《<左传>等先秦敘事散文》,《中国文学史》，第三章
6、朱彝尊:《经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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