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作品突显出的湖湘文化——从《边城》看湖湘文化(二)

处，有着不同于中原文化的原始淳朴的民风民俗。这些独具地方乡土气息的特色文化无疑深深震撼着“生于斯，长于斯”的沈从文[ 沈从文：《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新与旧》，岳麓书社，2010年版 第255页。]。

沈从文的整个青少年时代几乎都是在湘黔度过的。儿时他贪玩的天性让他有更多机会接触大自然、接触外面环境。他经常逃离私塾出去游玩、爬树、上山采药、学钓鱼、捉蚂蚱、捉蟋蟀而被小学老师和父母责罚，但他心甘情愿。幼稚的他喜欢在自然怀抱里尽情嬉戏玩耍，这也让他从自然里学到了那一份在书本上得不到的知识。在湘西还有着许许多多神秘的民间传说及奇特的佛经故事。这里的一切对人们都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沈从文是个敏感而善于捕捉个人感受体验的人，他拥有了一个精彩纷呈的儿童时代，有着许多传奇的经历。他继承了湘西人激情淳朴、敏锐的特性，喜欢接触新事物，但却害怕沉溺于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湘西文化善于用歌声传达感情，平常生活中在许多场合都会用到，如神歌、丧歌、情歌等。 沈从文一直在湘西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这十几年的生活带给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这段时光成为他今后人生道路为之回味和怀念几十年，同时也成为了他之后创作的出发点和支撑点，儿时的创奇的经历使他萌生出创作的念头，使他创作中有了源源不断的思路和素材。

（2）作品《边城》产生的时代背景

《边城》是我国著名作家沈从文的代表作之一，小说定位于湘西边界，那清澈见底的河流，那凭水依山的小城，那河街上的吊脚楼，那攀引缆索的渡船，那关系茶峒“风水”的白塔，那深翠逼人的竹篁中鸟雀的交递鸣叫，[ 沈从文：《边城》，岳麓书社，2011年版 第25、27页。

]……这些独具地域色彩的景物，独特、自然而又清丽，优美而不加修饰。将茶峒的自然风光和生活习俗错落有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作者沈从文通过对老船夫的孙女翠翠与船总的两个儿子天保和傩送之间的故事描绘了湘西特有的风土民情。

20世纪前叶的中国，城市文明与传统的农业文明激烈碰撞，传统的农业文明在碰撞中支离破碎，他认为当时的城市文明是野蛮的，整个民族在城市的那种暴力文明中堕落，让大家看不到任何希望；而沈从文身上却有着知识分子的觉悟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来告诉民众，当下的湘西是因为外部的作用而逐渐追随城市文明的大染缸，而我们的民族又恰恰是这样，只要我们能够找回以前最质朴的东西，湘西乃至国家就会发展、强大；但小说悲惨的结局，却又反映了沈从文的矛盾心理；他很向往湘西那种质朴的民风，但却又阻挡不了现代化的脚步，只能顺从历史的脚步，所以到最后天保、船夫的死，傩送的出走等等都是作者有意义的安排，这些悲惨的结局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沈从文的那个理智对感情、社会对个人的压抑，现代化对传统、城市对乡村的压制。

二、沈从文作品《边城》的湖湘文化特色内涵

湖南地处内陆，东南西三面环山，中部和西部布满丘陵和盆地。特殊的地理造就了不同的文化特色。《边城》是沈从文代表作，是“牧歌型的，有田园气息的代表作品。”[ 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 友联出版社有限公司 1979年版 第162,167页。]

（1）湖湘文化的地域风情

沈从文的特别之处在于其独立自守的一份静谧与自然。《边城》写的亦是山村的淡雅，突显出他对山村生活的钟爱，用如诗如水的文字描绘极具湖湘文化特色的地域风情。沈从文作品中的水元素，已经吸引了诸多学者加以研究。沈从文曾在《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一文中说：“我学会用小小的脑子去思索一切，全亏得是水。我对于宇宙认识得深一点，也亏得是水。”[ 沈从文：《文学》一周年纪念特辑 上海生活书店  1934年7月版 第54页。]《边城》是写的是水边的故事，水上人的言语、水上人的生活，水上人的感情和追求。白河、沅水、小溪、绳渡，构成了“边城”这样一个水的世界。

　　湖湘文化中追求浪漫与自由是湖湘文化之魂，从几千年前的楚文化传承而来，至今留存。从屈子汨罗江畔行吟至今，湖湘文化受文学无不极具浪漫情怀的感染。湘西具有可随物赋形又包容万物的水，这象征着一种无拘无束极其自然的生命状态。《边城》中船夫、少女、斜阳、白塔、古渡等凝成一幅亘古的边城山水画，更是一种质朴的纯美生活图景。 

　　《边城》中的创作的人文景观也独具湖湘文化深意。白塔是《边城》中一个令人印象颇为深刻的人文景观。白塔又是佛教中常见的物象。佛教崇尚静心与淡泊，与湖湘文化中推崇自由平淡的观念莫名的契合。在小说中白塔是生命存亡的象征，人们通过尊崇白塔来表达对翠翠失去祖父后生活的扶持，淳朴的乡民用一种无痕的方式表达着对生命的尊重。沈从文又素来比较重视人的生存与生命尊严，这也与佛教素来尊重生命的本性相契和。因而作品中说表现的这白塔的意象直接指向人的生命本质。船夫死时，白塔突然坍塌。这平日里可有可无的白塔在那一刹那变得重要起来。人们觉得白塔与风水有关，大家就都捐了些钱在冬天把它修好了，更多的是表明大家依然认可这渡船的所属和存在，依然关心这需要依靠渡船、依靠水生存下去的人们。 

　　湖湘民俗活动往往文化涵义丰富。在湖湘饮食民俗中，“吃”具有丰富的社会意义，同时也是人们社交的重要手段之一。比如去哪家做客，看菜式的多寡和桌席排位，往往就能看出主人对客人的态度。《边城》中描写端午节的龙舟竞渡时，团总女儿被安排在顺顺家“当中窗口”最好的地方，这便让所有的乡民都一看便知，顺顺家对团总女儿身份的认可，甚至是婚姻关系的承诺。而傩送将翠翠请到自家堂屋里最好的位置与团总女儿并排坐下，也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对翠翠的态度和承诺。这也才有了翠翠知道了傩送对她的心意而产生了牵挂。湖南湘西民俗中的“走车路”请保山是请媒人提亲，婚前要经过六礼或八礼。[ 沈从文：《边城》，岳麓书社，2011年版 第46页。]而若是自由恋爱，则可以采取“走马路”用唱歌的方式自行定亲，他们说表现出来的婚约意识也简便自由。在小说中民俗活动不仅仅只有纯风俗，它们既是作品的情调氛围、人物的生活环境，也对故事情节起了不小的推动作用。作品《边城》中，民俗活动争渡是情节的衔接，绳渡是翠翠的生活环境，而走车路和马路则是爱情故事的氛围渲染。民俗的蕴藏也常令故事情节错落有致，文化气息厚重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