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曲 血 泪 之 歌 —解读李煜《虞美人》
摘 要:《虞美人》是李煜的后期代表作之一,代写毕业论文也是他的绝命词。这首词通过对今昔的交错对比,表现了一个亡国之君的无穷哀怨。“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后主词历大悲喜,作决绝语,突破词的哀怨风格,唱出血泪愁曲,自然体现了共有的思想情感,引起共鸣,具备不朽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李煜;《虞美人》;创作模式;意象 1.引言 南唐后主李煜的一生可以说是一场豪华与凄凉交织的梦,一首欢乐与哀伤错杂的诗。在短短的四十二个春秋中,他经历了从帝王到阶下囚的生活巨变,领略过“春殿嫔娥鱼贯列”(《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这样一个温柔富贵乡中的繁华胜景,也饱尝了“日夕只以眼泪洗面” 的囚徒生活中的深悲切恨。与此相合,他的寥寥四十几首绝唱,或如春花媚景,或如杜鹃啼血,令后世读者不忍掩卷,难以释怀[1]。读过李煜入宋后的作品,不禁要发出“怎一个愁字了得”的感慨。 李煜的千古名唱《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哀婉愁伤,千百年来,论者多多。但大家一般都将其与作者的生平经历、所有家国之悲联系起来,这自然得出了不少深刻的见解,但也同时将作品本身所蕴蓄的丰富内涵定格于作者一人,从而使该词失去了它之所以具有无穷魅力的普泛意义。 李煜作词惯用白描的手法直抒胸臆,几近口语化的措辞,读来朗朗上口,言词清浅明净然则意蕴深远 。读尽李煜为数不多的传世之作,字字句句虽无需过多解释,但那种种身不由己、欲说还休的点点滴滴早已暗潮汹涌。“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而今流离失所,午夜梦回,怎能不胜唏嘘。“梦里不知身是客,一饷贪炊”,正是追念回首怅然,莫非华胥之梦觉战[2]。 李煜是一位亡国之君,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词人。他早期的作品反映的主要是帝王的荒淫、颓废的生活;亡国以后的词则转为感伤、沉痛之音,后期作品在思想内容上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集中写亡国之痛、故国之思,可以说是字字流淌着血泪,甸甸饱含着愁恨,扩大了词的表现内容和对象,“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人间词话》)[3]。《虞美人》这首词是李煜亡国被俘入宋以后的作品。 2.《虞美人》赏析 2.1情感体验及意境解读 这首词通篇采用问答,以问起,以答结,以高亢快速的调子,刻绘词人悲恨相续的心理活动。从全词表达的思想感情看,当是他心系故国,凄苦难耐而发出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自伤自悼之词[4]。在受尽屈辱之后,他不禁发出这样的疑问:像这种令人心碎的囚徒生活还将继续到什么时候呢?生命中的自由与快乐、人生的存在价值已被夺尽,只见“无常”而未见“永恒”。尤其在这夜阑人静之时,被囚于小楼的词人在道劲的风中远望,看着一片银光天际,多少故国之思、凄楚之情涌上心头,不堪回首,但却忍不住伤神痛念:往昔的宫殿池苑,大约是不会变,只是岁月匆匆,物是人非。一个“愁”字,包含着词人的万千感慨,有难以明状的亡国之思、失国之悲与亡国之恨,有对当前处境的厌倦与不满,也有对未来不幸的预感。 历史上写愁思的人大有人在,如赵暇的“夕阳楼上山重叠,未抵闲愁一倍多”,刘禹锡的“蜀江春水拍山流,水流无限似浓愁”,但都不及李煜词深远浩荡,余味无穷,读之使人油然而生“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情感体验和思想共鸣,使审美主体与审美对象在共同的人生体验中获得某种一致性。 “后主之为人为词的最大好处原来就在于他的真诚无伪饰。”(《迦陵论词丛稿》)由于词人所抒之情,是一腔真情,是从心灵深处喷涌而出的,其中饱含着对自然和人生的深切感受,有着从哲学高度对人生的思考和探求,故词人能把一腔真情融注到跳动的词句中,与诗中之景融为一体,物我交流,景情融合,使李煜词的意境臻于自然浑成的完美境地。 李煜这首词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用极少的具体可感的意象来表现出极丰富的思想内容和思想感情。拿刘知己的话说就是:“言近而旨远,词浅而意深。”(《史通-叙事》)其意象概括性强,都是以一当十的泛指意象,如故国、雕栏玉砌、春花秋月等,不是确指一时一地,而是作为对美好事物的象征和对自然变迁规律的指代。 《虞美人》相传是李煜的绝命词。词开篇即以奇语劈空而下,仰问苍天:春花秋月,年年花开,岁岁月圆,何时才能了结?春花秋月、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是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它们千古不易,代表宇宙之永恒。接而以“往事知多少”,则以今昔之巨大变迁,道出了人生的变化无常。以春花秋月的时序循环对比人间的往昔难回。在普遍性的宇宙无穷与人生有限的感怀中。融入具体的家破国亡之痛。这两句词是李煜绝望的呼号,同时也写尽了人类共同面对永恒与无常无可奈何的悲哀。接下几句直抒亡国之思与亡国之恨。夜阑人静,幽居小楼的词人凭栏远望,孤月当空,多少故国之思、凄楚之情,涌上心头,让人不堪回首。 据说,这首词写好之后,在他生日七月七日的晚上,在开封的寓居里宴饮奏乐,歌伎演唱之声传于外。宋太宗知道后,觉得他有故国之思,命令秦王赵廷美将他毒死。这首词是李煜的绝命词。这种冷静明了的故国之思,按常理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恰恰是这种清醒要了自己的命。如果说,梦境是一种清醒状态精神活动的延续,在李煜词的梦境中恰恰没有对现实痛恨的情感展现。词人的文学创作刻意避开,可以理解为梦的抑制效应:现实如噩梦,那么,就让梦境变成超越。梦中的快乐与美好既是对不愿存在的必然的否决,又是对痛失江山的自我惩罚(梦有多美,恨有多深),同时也是苟延残喘的无奈选择。因为,现实不允许他清醒,现实要求他忘却,他不能像刘禅那样得陇望蜀,这样就必须忍受痛苦,但他只能忘却,忘却意味着迷失,更意味着安全。 2.2二元对立创作模式 从创作模式上看,《虞美人》采用的就是结构主义二元对立的基本模式。我们可以先从对该词的简要分析中观照一下它的基本结构。该词上下两阕共四组句子,代写毕业论文从前两组我们可以抽取如下两组对立:春花秋月,往事感知,小楼东风,故国回首。第三组句子中的对立只出现了一项:雕栏玉砌,而另一项呈现缺场状态,从下文的“只是朱颜改”我们可以推知,应该是对江山易主的哀叹之类,亦即该组对立为:雕栏玉砌,失国之悲。最后一组句子是全词的结句,其中的对立结构为: 一江春水,满怀愁绪。将这四组对立整合起来,我们不难发现,它们因为特质的相同而可以重命名为:外在物象,内心体验,即《虞美人》深层的二元对立模式。 2.3意象的揣摩与体味 诗歌的主题通常是借助意象来揣摩的。意象是指经作者运思而成寓意深刻的客观物象[4]。诗人对意象的选取与描绘,正是作者主观感情的流露。因此,鉴赏诗歌时,抓住意象并反复揣摩、体味意象,是体会作者思想感情的关键。值得注意的是,此词中提到的两个意象“月”与“愁”。在中国的诗词歌赋中,“月”是使用频率最高的语汇之一。根据统计,《全唐诗库》中含有“月”的占总量的五分之一,而在《宋全词》中,近总量的三分之一。月亮在诗人眼中有了灵魂,有了性情,与诗人休戚与共,谱写出无数的千古绝唱。“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是亡国之君眼中的月。所有思乡的人的诗词中总因月而起思乡之情。李白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苏轼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而李煜的“月明中”与以上二人不同,李白是潇洒,苏轼是豪放而豁达,李煜剩下的只有凄清与无奈。他乡与故乡,可能唯一相同的只有月亮。故国只能回映在汴京的月面中。说到“愁”,此词的最末一句可说是千古绝唱,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几乎是李煜毕生词作的精华所在。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谓“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可作为李煜的评语。诗人的情感就像滔滔滚滚的汛期的江水,一任其奔腾倾泻而下,而没有拘束与限制,缓急回环完全顺应自然,这是李煜的最大特点。“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春水带点花瓣,有形有声有色,把“愁”字立体化了。一个“向东流”,最近的联想是《长歌行》中:“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但“向东流”含义更深了,东流之水可理解为孔子的“逝者如斯”,又可附会成“眼泪汇入长江”之意,可谓“千古一愁”。这一句以水喻愁,含蓄地将愁思的长流不断、无穷无尽与滔滔水势联系在一起,既富哀怨亦蕴涵大气,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这奔涌而出的忧郁之中。李煜于此一句中虽仅仅展示了他无尽忧愁的外部形态一一“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但使读者从中取得了心灵上的呼应。人的愁思固然内涵各异,但都可借用此句来抒发自己类似的情感。谁到忧愁之时不是觉得这愁苦便如滔滔巨浪劈面而来,无可抵挡呢?李煜于词尾的扪心自问,通过凄楚中不无激越的音调和曲折回旋、流走自如的艺术结构,使作者沛然莫御的愁思贯穿始终,形成沁人心脾的美感效应,无怪此词能在广泛的范围内产生共鸣而得以千古传诵了。 3.结论 当词人将这种纯真深挚的情感全心倾注,用血泪挥洒成《虞美人》一类的文字,其所写的忧愁、痛苦、悲哀就不仅仅限于亡国这一具体事体,而体现在对人生命运中悲剧一面的总体体悟和思考,“给人以强大的感发,表现出饱满的力量”,从而境界独辟,完成由具体的亡国之痛到普遍的人生悲感的升华,“俨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长歌当哭。法国著名文学家缪塞也如是说: “最优美的诗篇是最绝望的诗篇,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 《虞美人》正是这样一曲不朽的充满纯粹眼泪的最绝望的诗篇[5]。 全词以明净、凝练、优美、清新的语言,运用对比、比喻、象征、设问等多种修辞手法,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作者的真情实感,没有丝毫雕琢痕迹,可谓鬼斧神工。代写毕业论文难怪前人赞誉李煜的词是“血泪之歌”“一字一珠”。 参考文献: [1]吴惠娟,唐宋词审美观照[M],学林出版社1999年8月版,P19; [2].詹安泰编注.李璟李煜词[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3].王国维著,滕咸惠校注.人间词话新注[M].济南:齐鲁书社,l985; [4].唐圭璋主编.唐宋词鉴赏词典[C].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6; [5].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M].长沙:岳麓书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