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中的苦难与甘美——谈悲剧的艺术魅力
悲剧艺术是一古老艺术样式,它的历史已有两千多年。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苦难,因为生活的苦难只能给人带来悲惨的呼号和痛苦的呻吟。然而,当我们翻开古今中外的文学艺术史,却惊异地发现,作家艺术家们却更热衷于写人生的苦难,而读者也更喜欢观赏、阅读令人辛酸掉泪的悲剧。悲剧,作为艺苑中的奇葩,在漫长的社会发展中得到了无数哲人的厚爱,历史上人们也一直把悲剧视为崇高的艺术,直到今天,悲剧仍是美学界和戏剧界讨论的重要对象。何为悲剧?如何认识悲剧艺术,这些将是本文论及的内容,也是我们理解悲剧艺术魅力所在的必须要解决的几个问题。 1、悲剧艺术感人至深,引人入胜 朱光潜先生早在30年代初就说过:“对于象悲剧这样的老话题,已经没有什么完全新的话可说。”然而当我们审视近代以来的文学和美学研究,却不无惊奇地发现,似乎再没有什么比悲剧问题更引人关注并聚讼不一的了。笑比哭好,这似乎是人人皆知的常识,然而引发一次深刻的哭,其价值远远胜过千万次平庸、浅薄的笑。纵观古往今来一些伟大的作品不管是所谓严格意义上的悲剧创作还是含有悲剧性的创作,它们都以悲剧精神形成了迷人的魅力。 悲剧,是指代表着人类生存的进步倾向、体现出正义、善良的人生,不该否定而被否定,不该毁灭却遭毁灭。它关注着人类的命运,倾诉着人类的情感,围绕着人类的生命意识进行深刻、有意味地阐释。只限于展示残酷的事实,是自然主义的浅显摹写;只限于流露悲怆的情调,是悲观主义的懦弱表现。悲剧的本质是以否定的方式,如痛苦、灾难、毁灭等,从反面来肯定人生有价值的东西。因此,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是悲剧的主要根源。其所表现的是人的痛苦和不幸,其悲之甚,其悲之烈,都足以引起欣赏者巨大的痛感,引起我们深深的震憾。中国古典小说的颠峰之作《红楼梦》以其不可抗拒的艺术魅力,赢得了古今中外无数读者的赞誉和珍爱,历久而不衰。如果我们探索一下这部作品追魂夺魄的奥秘之所在,我们就会发现,其中最根本之点,就是因为作品豪不掩饰地重现社会生活的真实,就是因为作者用自己的感受真切地描绘了人生的痛苦,梦幻地破灭和美好爱情的破碎,就是因为作者用充满感情的笔触深刻地描绘了男女主人公发人深省的人生悲剧。概言之,人生有价值的东西被毁灭了,从小说中透露出来的强烈的悲剧性,是《红楼梦》终于成为永恒而伟大地惊世之作地重要因素。尤在其后四十回中,其矛盾愈演愈烈,“慧紫鹃情试莽玉”、“惑奸谗抄搜大观园”、“蛇影杯弓颦卿绝粒”、“满消息凤姐设奇谋”“林黛玉焚稿断痴情”…… “颦卿绝粒”是作者在林黛玉形象上加添的最浓重、最悲凉的一笔,是宝黛二人赠帕定情之后的一次大波澜。这一情节,前有“惊恶梦”作渲染,后为“黛玉之死”作铺垫,为林黛玉这一悲剧典型的最后完成,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绝粒”的缘起是因为听说宝玉订亲了,这消息对于一往情深的黛玉而言,真不为是晴天霹雳;“绝粒”的举动则是黛玉以情抗礼的内心情感波涛的大胆渲泄,而这对于柔情似水的黛玉来说,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如果说,多愁善感、以泪洗面是黛玉悲剧性格的重要特征,那么,“绝粒”所表现的大胆抗争,则有力地显示了黛玉悲剧性格特征更深沉的一面。正因为如此,贾府的统治者警觉并迅速行动起来,于是不久就有了“掉包计”的产生。在“绝粒”进程中,尤其令人感到可悲的是,嗣后,一句“亲上作亲”的模糊话语,竟然给立意自戕的黛玉造成了幻觉,于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这是多么悲哀、多么残酷的现实啊!从艺术效果来看,“掉包计”巧妙地利用了巧合、映衬、对照等艺术方法,将矛盾激化,从而,将宝黛爱情悲剧推向高潮。黛玉死后,“痴公子痛触前情”、“死缠绵潇湘闻鬼哭”等情节,进一步强化了故事的悲剧色彩,完成了情节艺术上的“突转”,更使人感到余韵无穷。宝黛相爱愈深,与封建礼教家族利益相距愈远,历史的必然要求与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的冲突,终于使宝黛爱情悲剧突破了传统的格套而展示出了更加深刻的社会意义,也促使宝黛爱情悲剧更迅速、更扎实地走向完美和深沉。它以无可阻挡的艺术魅力征服了古今中外无数读者的心,显示出崇高的悲剧之美。《红楼梦》悲剧的深刻性也恰恰在于,《红楼梦》人物的悲剧命运不是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的。而是必然的,是在人的存在本身的矛盾关系中形成的。在《红楼梦》中,不仅贾宝玉是悲剧性的,甄宝玉也是悲剧性的;不仅林黛玉是悲剧性的,薛宝钗也是悲剧性的;不仅晴雯是悲剧性的,袭人也是悲剧性的;不仅凤姐是悲剧性的,妙玉也是悲剧性的;不仅尤二姐是悲剧性的,尤三姐也悲剧性的……人生莫不是悲剧性的,他们各以自已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悲剧。正是如此,正是这样的悲剧时时启迪着我们的思想。没有苦难和毁灭,就没有“悲”;没有“悲”,悲剧就不成其为悲剧。作为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艺术便不可能避讳生命的艰辛与魔难,无数的文学实践也已证明:越是杰出的作品就越能提示人类命运的苦难与不幸。何其芳先生曾经说过:“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悲剧的必然性,还不只是由于个别的封建制度。不幸的结局之不可避免,不仅是他们在恋爱上是叛逆者,而是因为那是一对叛逆者的恋爱……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悲剧是双重的悲剧,封建礼教和封建婚姻制度所不能容许的爱情悲剧,和封建统治阶级所不能容许的叛逆者的悲剧。 其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总之,人生有价值的东西,美好事物的毁灭是令人伤悲的。需要注意的是,悲剧主人公经过冲突后毁灭了;但悲剧主人公所追求的价值和理想却并未毁灭,这种价值和理想反而在剧烈的矛盾冲突中,通过悲剧人物的艰巨斗争和壮烈毁灭得到了伸张和高扬,得到了积极肯定。“绝美的风景,多在奇险的山川,绝壮的音乐,多是悲凉的韵调”。自古以来,悲剧一直是最吸引人、最具魅力的艺术形式。 2、对人的灵魂做痛苦然而又是酣畅的洗礼 无论诗人怎样赞美人类,用世界上最漂亮的语汇将它诉说得美妙绝伦无以复加,但理性清楚地告诉我们不应忽视这个最基本的事实:无所不在的辩证法决定了人类要经历漫长坎坷的苦难历程。“上帝”虽然创造了人类,但它总不希望人类有安宁静穆的生活场景,故让潘多拉撒下令人恐怖的祸乱的种子,让人类时时刻刻吞忍着由于灵与肉的损害而生发的痛苦。诚然,神话的出现是人类主体意识的观照的产物,用非现实的想象和幻想来表达对自然征服与支配的渴望,在朴素的认识中蕴含着高度准确的把握和概括,它可以作为一个窗口洞悉人类祖先生命意识的轨迹。作为人类,它不仅具有一般动物觅食、繁衍寻求生存的生理本能,同时又有谋求发展的神圣欲望的精神活动。为了生存和发展,人类必然要在自然社会和人类社会双重的压迫下奋力开拓出前进的通衢,建构一个美好的生活环境,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人的希望是无止境的,而人的手段是有限的,这便使人类在欢乐与痛苦矛盾集结的境地中前行探索。人类诞生以来,顺达和磨难的情愫杂糅交织,象一张厚厚的网牢牢地笼罩着人类。一种欲望的解决,新的欲望又生成;由困轭走向解放,再由解放走入新的困轭中,历史的进步就存在于这貌似简单的轮回实则杂迭更替的矛盾对立统一中。面对灵与肉分离这一两难处境,人类的高贵之处就在于虽然经过重重困难,但主体意识昂扬热烈,永远表现出生生不息的竞争力和蓬勃的生命意识。 “悲剧是一种特别的艺术。”它从痛苦、苦难、不幸的角度塑造形象表现社会生活,冷静地审视、剖析人类的内宇宙和社会这一外宇宙,直面被否定、毁灭的善良人生内容,旨在弘扬真、善、美,警示人类生存环境中存在的消极因素,劝喻人们不应象自然界中的一般动物那样逆来顺受,被动屈从,而是在感动、震惊之余,在悲的情感交流过程中给予人精神上的振奋和深切的反思,增强自信心与勇气,产生更顽强更高尚的生存欲望,从而珍重有价值的生命意识和致力于改善人类生存环境的使命感。悲剧人物注定要遭受苦难和折磨,这种苦难和折磨不是一般的皮肉之苦或缘于物质的损失,而主要是精神上的冲突,它更多地发生在悲剧人物的内心,且受苦受难主要是因为坚持信念,为捍卫信念而斗争。人们始终愿意以伤心落泪的期待去接受悲剧带给心灵的震颤,跟随着主人公一道经历痛苦磨难,在痛苦中体验欢乐,享受悲剧带给人的“甜蜜的痛苦”和“悦人的忧伤”。可见,悲剧除了给欣赏者带来痛感外,还能给人以审美快感和愉悦。那么欣赏悲剧何以能产生快感,何以能净化人的心灵,由同情到欣赏,由悲到喜,是悲剧问题中最根本的问题。 我们认为,悲剧由痛感到快感,从内在的心理规律上,可以与生理规律贯通起来。所谓从痛感到快感,生理上就有这种规律,不通则痛,通则不痛。心理上也同样如此。人心中有淤结,不能疏通,心情就很压抑,一旦得到了疏通,就能产生快感。当我们猛然感受到悲剧主人公的悲惨境遇时,我们的心情很沉痛,一旦把这种沉痛的感情升华到更深层的领悟阶段,就会感受到其精神的无穷威力,感受到永恒不朽,感受到正义的力量,于是有了然之悦,有会心之悦。通过观照,可以彻悟人生。这就要求我们把握悲剧时要入手其内,还要出乎其外,不要只是陷入其中,被痛苦所蒙蔽。因此,要把悲剧由痛感向快感的转化到人生成就的大背景上去理解,从身心贯通的角度去看待净化心灵、提升观赏者的作用。这样,有限的悲剧体验的净化作用,便同无限的人生追求有机地结合了起来。悲剧突出地是在说明有限的人生所具有的无限的意义。它强调的是人生的价值,强调的是个人在人类生活中的价值。悲剧所具有的意义是积极的,是在让人看到世界的现状,生存的意义,是在让人颖悟历史性的矛盾,在悲壮之中让人对人生大彻大悟,最终起净化作用。例如在生活中,一份意外的礼物,可能令我们由衷的喜悦;一次突然降临的灾祸可能令我们恐惧痛苦,但一出悲剧所带给我们的心理感受,却决不是单一的愉悦或痛苦,而是夹杂了同情、恐惧、怜悯、痛苦、欢乐等多种情感因素。很多学者将这种复杂的艺术感染力称为“悲剧激情”。这种激情其实就是痛感和快感的复合情感。没有任何艺术能像悲剧那样让我们从痛苦的深渊里体会到无比的快乐,让我们从沾满泪水的脸上展露笑颜,让我们爱,又让我们恨,让我们在绝望中建立坚定的信心。所以,痛感和快感在悲剧中的共存并不矛盾。每一个心理健康的人都有优化自我人格的欲望。但优秀人格的生成,一般必须经历某种痛苦的升华过程。悲剧审美痛感和快感为人格优化提供了必要条件。人们能够不断从悲剧人物的进取、奋斗中发现人格中的美好因素。如林黛玉那种“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坚贞品格;李香君晓大义、重名节的性格,都是欣赏者所崇尚的;同时欣赏者能够从悲剧对象人格的缺点,弱点中照见自我,在悲剧痛感中深刻自省,从中获得启迪、警醒,扬弃自我人格中的病态因素,使自己的人格更加完善。悲剧痛感与快感还能激发人们的进取意志。悲剧人物尽管最后被毁灭了,但他们都有摆脱和冲击现实痛苦的行为。他们敢于直面人生,宁可自觉得背起苦难,也决不放弃自己的奋斗,这些都让欣赏者振奋惊叹,使人保持不懈进取的意志。因此夸父追日、精卫填海、羿射九日等早期神话,始终给人以强大的鼓舞力量。我们说悲剧形象的审美价值就在于感受一种最集中、最强烈、最持久的撞击观众或读者灵府的审美愉悦,接受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所以悲剧的审美感受不是悲观绝望,而是悲歌奋起,不是悲伤萎靡,而是悲壮激昂,这是由悲剧的本质所决定的。 3、悲剧之所以使人成熟和充实的原因 将死亡情结作为悲剧文学的灵魂,作为悲剧的生命一点也不过分。悲剧震撼人心的效果正是死亡情绪所显现出的张力。有生命方有死亡,无论是以何种方式死亡,死亡总归是生命的大悲剧。“哀莫大于心死”,物理的死也好,精神的死也罢,死总归是最大的哀,最深的哀。龚自珍的“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是一首有口皆碑的政治抒情诗,政治抒情诗能有如此的经久生命力可谓凤毛麟角了。其魅力的奥秘就在于前两句,现实政治的死寂和民族更生的渴望在对抗中突显出崇高的悲剧情怀。在叙事作品中,死亡情结尤其不可或缺。《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之死使得它在叙民歌中享有独一无二的地位。《红楼梦》中的死亡情结几乎我们阅读到那就跟随到那。单从作者“泪尽而逝”却未能定然成这部伟大著作这一事实中,我们就不难想像曹雪芹在书中倾注的死亡意识。《红楼梦》描写了四大家族由盛而衰的骤变,描写了众多心爱人物的死亡,描写了宝黛爱情悲剧,仅把某个人物死亡、某个家族的衰落,甚至宝黛爱情悲剧看作作品死亡情结、作家死亡意识的辐射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正如不能想象剔除了死亡情结的作品还能称为悲剧一样,我们同样不能想象置作品的死亡情绪于不顾能与作品达到真正的沟通,而领悟到悲剧的深刻性所在。无论是钟鸣鼎食、锦衣歌舞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还是秦可卿、尤三姐、黛玉这些贵族红颜、小家碧玉,他们的命运都牢牢被死亡情结的磁场附吸,无力也无法挣脱。在死亡情结的作用下,悲剧冲突过程常常总是竭力渲染生命的华美,或者迫使人们直面人物痛苦、流血的灵魂,这两者常常在冲突中互为表里,激励生命在冲突中极大地释放生命的能量。生命能量的耗尽预示着悲剧冲突高潮的到来、生命的毁灭和悲剧冲突的终结和消解。贾宝玉虽并没有死,但他已经从喧嚣人世间消失了,遁入空门,他的有形的世俗的生命也就终结了。生命的本质在死亡巨大的黑色帷幕上凸现出来,如夜幕的流星消失了,璀灿灿地闪亮,显示了它的光华。闪烁——消失,死亡情结就是这样把生命的内本质赋予了生命。生命为闪烁勇敢而死,为消失而执着闪烁。悲剧中正面人物正是从生命不可规避的毁灭中走向辉煌和崇高,走向永生与不朽。 悲剧之所以使人成熟和充实,与它的这一深刻死亡情结是分不开的。悲剧也表现严肃的斗争,它通过对现实中丑恶东西的正视和鞭挞,在引起观众恐惧的同时,激发他们的正义感,使观众对于丑恶的东西更加憎恨,从而通过丑恶的暂时强大表现其终将被克服、被消灭的本质。另一方面,悲剧表现主人公的失败和毁灭,借以引起观众的同情和怜悯,它通过美好价值的毁灭来肯定美,歌颂美,通过美好价值的暂时毁灭表现其终将被肯定的必然历史命运,这使悲剧中蕴藏着丰富的乐观主义。正因为如此悲剧始终以它独特的魅力,被人们推为最崇高,最深刻的艺术,也正是如此,正是这样的悲剧时时启迪着我们的思想。在悲剧再现的一切苦痛面前,人们得以重新审视现实生存的意义和重估存在的价值,平日劳碌的日子里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烦忙和烦恼耗殆尽的生命的追求,通过悲剧的欣赏得以重新奋起。它既能使我们每一个从未经历苦难、死亡和毁灭的新生代也能有如亲历一样,强烈地体验到残酷和恐惧,由心到身地喷射出一股力的震撼。这不是由于怜悯悲剧人物的不幸际遇而宣泄了自我类似情绪论后的快感,而是通过悲剧所展现的人与命运的不懈抗争重温了追求往昔崇高理想的梦想。 悲剧艺术永恒魅力的缘由就在于它一拂人们生活的表象,深入到意识的最隐处,触动了附丽于人性本能之上的悲剧情结,像海绵吸水一样聚敛着生的力量。这种通过悲剧的艺术表现形式被拔高了的生命意志,给人的启迪“不是为了摆脱恐惧和怜悯不是为了通过猛烈的宣泄而从一种危险的激情中净化自己,而是为了超越恐惧和怜悯,为了成为生之永恒喜悦本身。”这个社会是发展的,整个人类是进步的,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悲剧。整个人类社会发展正是通过悲剧性的事件,及至整个悲剧性的历史过程,循环往返,螺旋上升,才使整个社会得以发展。人类是在痛苦中开拓生存的灿烂前景的。这就是古往今来,不分地域、不论民族习俗、宗教信仰和文化传统,悲剧及悲剧人物备受人们青睐的真正迷底。虽然任何时候,任何国家和民族都从未向他的人民开设过悲剧赏析课:欣赏悲剧是人的一种天性,无需学习和教育。这种现象的存在也促成了文学创作上一条不成文的规律:要想成为莎士比亚、曹雪芹那样名垂青史的大作家,就要写悲剧,写大悲剧,写具有沉重历史感的悲剧。只有这样,作品才在人的灵魂深处找到了自已的读者,也是这样,我们找到了一种能解释悲剧魅力的理论根据。悲剧所展现的场景,悲剧人物每每生不逢时、徒劳挣扎的不幸命运,人与环境抗争中终归失败的不变的宿命,无一不引起我们心中悲剧情结的共颤、共鸣,使我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重归故旧的寻根感。 总之,中国悲剧文学悠久而丰富,在这些作品中或著或微、或隐或现地表现了华夏民族对生与死的追思,对宇宙与人生的抽绎。或浅豁或深刻,或淡远或执着,带着民族文化的烙痕与光荣,也以人类的名义,把悲歌化作生存的鼓励。悲剧作为一门艺术,源于生活的苦难,又高于生活的苦难,因此它在真实地反映人类不幸境遇的同时,又掩蔽了生活的惨状,但掩蔽不是粉饰,悲剧有敢于直面人生的勇气,拂去遮蔽本质的表象,向人们敞现生活的真理,虽苦但亦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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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诗学》(亚里士多德) 《美学》第一卷(黑格尔) 《生活与美学》(车尔尼雪夫斯基) 《悲剧心理》朱光潜 《红楼梦》(曹雪芹) 《中国古典文论选》(王达津、陈洪) 《悲剧与美》成人高教学刊2000第5期 亚里士多德《诗学》中文版第101页,人民出版社 《简明美学原理》仇春霖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7 《美学导论》张法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