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林黛玉表达爱情的方式
《红楼梦》是一部家喻户晓的古典白话长篇小说,其中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故事是情爱的典范。林黛玉不仅貌若天仙、博览群书、能诗善词,而且聪颖敏慧、率真坦诚。虽然她是寄人篱下的孤儿,但她性孤气傲,敢爱敢恨,从不掩饰对宝玉的一往情深。她的爱情悲剧感动着多少人的心,人们为她的笑而笑,为她的泣而泣,为她的痛而痛。当时的社会是不允许自由恋爱的,只能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实现婚姻,私下产生的爱情被视为下流,是社会的禁忌。在这样的情形下,林黛玉爱情的表达十分含蓄。本文从“以闹别扭试探情”、“以话语表达情”、“以使小性子公开情”、“以诗词抒发情”、“以死殉情”五个方面去分析林黛玉表达爱情的方式及其意义。 一、以闹别扭试探情 林黛玉是巡盐御史林如海与贾敏的独生女。因父母先后去世,外祖母怜其孤独,接来荣国府抚养。林黛玉刚进贾府时“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她去”,得到贾母万般怜爱,准与宝玉一起同在贾母套间暖阁里住着。就这样,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的交往就有了时间与空间。两人比较亲密惯熟,可以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就在林黛玉开始青春萌动之时,忽然来了一个才貌双全、品格端庄的贾宝玉的表姐──薛宝钗。这使林黛玉感到有了威胁,“心中便有些不忿之意”。“这日不知为何,二人言语有些不和起来,黛玉又在房中独自垂泪,宝玉又自悔言语冒撞,前去俯就,那黛玉方渐渐的回转过来。”这是《红楼梦》中第一次写宝黛二人闹别扭,虽然没有写明原因,但从情势来看,这次闹别扭应该是宝钗到来的缘故,黛玉由此而来的嫉妒与不安,是她与宝玉发生争吵的主要原因。从两个“又”字可看出此前他们也常常吵,不过那都是小孩的玩意,如今是“言语有些不和”了。 林黛玉虽然有对美好爱情的渴望与追求,但生活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婚姻的时代里,任凭她再怎么叛逆,也不可能像现代这样自由恋爱,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尽力表达爱情,主要是通过“闹别扭”来试探贾宝玉对自己的感情。这是她甜美而又艰苦的轰轰烈烈的恋爱的开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直闹到达到目的为止。 第十七回“林黛玉误剪香袋”是宝黛第二次闹别扭。由于宝玉跟随贾政边逛大观园边拟匾额对联“圆满成功”,被小厮们共了产:“一个个都上来解荷包,解扇袋,不容分说,将宝玉所佩之物尽行解去……”黛玉过来,不容宝玉分辩便判定“我给你的那个荷包也给他们了”,立即“生气回房,将前日宝玉嘱咐他没做完的香袋儿,拿起剪子来就铰……”。这一次林黛玉试探出了原来贾宝玉把她送的荷包珍重地戴在里面衣襟上,说明他不是把自己看作一般的姐妹!通过这一闹,两人互通了信息,一瞬间转悲为喜。第二十回他们第三次闹别扭,这次闹得很有收获。史湘云来作客,众姐妹去会她,黛玉因宝玉是“打宝姐姐那里来”而醋意大发,赌气回房,宝玉赶来解释,黛玉生气道:“你又来做什么?死活凭我去罢了!横竖如今有人和你玩:比我又会念,又会作,又会写,又会说会笑,──又怕你生气,拉了你去哄着你。你又来作什么呢?”嫉妒来自黛玉的爱,她爱得越深、越专一、越成为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的唯一寄托与唯一奉献,就越发要求着、期待着宝玉的全部注意、全部感情、全身心的契合的欢欣,不能容忍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冷淡和疏失。宝玉急忙上前悄悄解释,第一次严正声明确认自己与黛玉的特殊关系,说“岂有个为他远你的呢?”黛玉忙澄清:“我难道叫你远他(指宝钗)?我成了什么人了呢?我为的是我的心!”宝玉也说出了心里话:“我也为的是我的心。你难道就知道你的心,不知道我的心不成?”他们终于在吵闹中第一次交了心。此后二人经常因小事发生争吵,实际上是在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试探对方的感情。他们的心在吵闹中碰撞,他们的爱情在吵闹中生长,在吵闹中成熟。 最后一次闹别扭是第三十二回,这一次宝玉终于说出了刻骨铭心的话:“你放心!”让黛玉经营了这么久的情和爱终于有了最彻底最明白的答案。林黛玉也坦白透露了心机:“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都知道了。”[
]这句话一方面含蓄地透露出她也要让宝玉“放心”的意思,一方面表现出她一贯的矜持及初次听到明确的爱情表白时的羞涩。双方表白了真心,找到了知己,心不再悬空了。从此以后,他们的爱情由初恋进入平静发展阶段,没有了猜疑,没有了妒忌,无需试探了,所以也不再闹别扭了。在整个试探爱情的过程中,林黛玉完全是“主动型”的,她不断地“吵”、“闹”、“哭”、“笑”,以特殊的方式试探出了贾宝玉的真情。贾宝玉不断地“俯就”、“辩解”,一步一步地坦露自己的心迹,林黛玉获得了贾宝玉纯真的爱。闹别扭就是林黛玉试探贾宝玉感情的最主要的方式之一。 二、以话语表达情 林黛玉不只是用“闹别扭”来试探她的爱,同时也用“和风细雨”的话语表达她的爱,或侧面言说,或正面劝说,或旁敲侧击,或含情脉脉温柔体贴。 第十六回林黛玉葬父后再回到大观园,带了一些纸笔等物分送给宝玉及姐妹们,宝玉就以北静王所赠的圣上所赐的名贵香串转送,黛玉以“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这东西”拒收。细想,如果宝玉不说出香串的来历,黛玉会拒收吗?纵使北静王在你宝玉心中有多崇高的地位,而在我林黛玉眼里他不过是个“臭男人”而已,因为我黛玉眼里心中只有你宝玉一人。这从侧面表达了她对宝玉纯真的爱。 在初恋阶段,宝黛二人若即若离,互相试探,都不肯把真心掏出来,尤其是林黛玉,她在对贾宝玉的真心还没有充分了解之前,不肯轻易地流露出自己对贾宝玉的恋情,因为她很自尊自重。这时的贾宝玉,对纯洁少女有一种泛爱,对才貌双全的薛宝钗、史湘云,更有着明显的感情波澜,这使林黛玉无法容忍。第二十八回元妃赏赐端午节的节礼,独宝玉的和宝钗的一样,而黛玉则与二、三、四姑娘的一样,低一格。两人因这事又吵起来,结果宝玉发誓:“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第四个就是妹妹了。”林黛玉直率地回答:“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正面劝说贾宝玉不要三心二意,不要见异思迁,不要喜新厌旧。 有一回,黛玉在宝玉房里玩解九连环时,周瑞家的送宫花给黛玉,宝玉打听到宝钗身体不大好,便派丫头过去问候,“改日再亲自来看”。过了几日,宝玉去探望宝钗。随后,黛玉也来了,一进门见了宝玉就说:“哎哟!我来的不巧了!”“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综观前文,明明是黛玉知道宝玉要来,她既不想让宝玉跟宝钗太亲近,又不能阻拦他来探病,所以只好随后跟着来了。因为她要探望宝姐姐,有的是时间,随时都可以来,为何偏偏宝玉来了她才跟后?可见她是故意说反话,投了一颗烟雾弹,既不想让别人看出她来找宝玉,又把她朦胧的爱隐约地表达了出来。当宝钗劝宝玉别喝冷酒时,黛玉借雪雁给她送手炉之机将了一句:“也亏了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呢!”聪敏的黛玉,把她的妒意表达得多么锋利而又含蓄,语带双关而又不漏点滴痕迹。宝玉心知肚明,知道是黛玉借此奚落他,只嘻嘻地笑。 林黛玉渴望自由生活,要求个性解放,反对束缚思想和个性的科举制度,鄙弃功名富贵,轻视封建文化,从来不劝宝玉去立身扬名,她的人生见解、生活态度、思想倾向与宝玉不谋而合,宝玉和她互相引为知己,他把真挚纯洁的情感寄托给黛玉。尽管宝玉平日在姊妹们面前一向都是温和有礼,但是当史湘云劝他“你就不愿意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会会这些为官做宦的,谈讲谈讲那些仕途经济……”时,他竟不顾湘云是刚到的客,十分恼怒地说:“姑娘请别的屋里坐坐罢,我这里仔细腌臜了你这样知经济的人!”接着毫不掩饰地宣布:“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账话吗?要是他也说过这些混账话,我早和他生分了。”每当有人劝宝玉求取功名的时候,只有林黛玉会悄悄地安慰宝玉不必刻意功名,大可率意而行。在反对一切封建传统观念上,她都对宝玉寄予无限的同情,并给他以全力的支持。厌恶仕途经济是宝黛爱情共同的思想基础。 第四十五回的那年秋天,林黛玉旧疾又犯,一天雨夜,宝玉冒雨前来探望黛玉,还没说上几句话,黛玉就道:“我要歇了,你请去罢,明日再来。”“你听,雨越发紧了,快去罢。……”其实当时也不算晚,只因“雨越发紧了”,林黛玉为宝玉着想才故意说“我要歇了”。当知道宝玉一行点着灯笼来时,黛玉回手向书架上把个玻璃绣球灯拿下来,命点一支蜡烛来,递与宝玉道:“这个又比那个亮,正是雨里点的。”宝玉道:“我也有这么一个,怕他们失脚滑倒了打破了,所以没点来。”黛玉道:“跌了灯值钱呢,是跌了人值钱?你又穿不惯木屐子。那灯笼叫他们前头点着;这个又轻巧又亮,原是雨里自己拿着的。你自己手里拿着这个,岂不好?明儿再送来。就失了手也有限的,……”[参考文献: 1、曹雪芹:《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74年。 2、http://book.myrice.com,《红楼梦》,曹雪芹 3、http://www.white-collar.net,《红楼梦》,曹雪芹 ]雨天路滑,再加上黑夜里看不清路,黛玉生怕宝玉摔着,特意拿出宝玉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玻璃绣球灯给他,那情那意那关切那温柔体贴,岂能用言语来评说! 林黛玉用她特殊的富有个性的话语表达她的爱,经营她的爱,体验她的爱,播种她的爱,耕耘她的爱,也收获着她短暂的爱。 三、以使小性子公开情 《红楼梦》中“爱使小性子”成为林黛玉性格的一个特征。她的刻薄、尖酸、施小性子大多出现在两种情况下:一是在谈到“金玉良缘”、危及她和宝玉的爱情时;二是在遇到谈论身世、贵贱,引起她悲叹自己的处境时。这时,她才会敏感地触景生情,借题发挥。文中多次提到林黛玉因想到自己无父母,无兄弟姐妹而潸然泪下。她的心思无人可诉,她的所思所想无人作主,怎么办?只有自己靠自己了。她开始是跟宝玉在私下里使小性子,后来就当着姐妹们、长辈们的面也使小性子。因始有贾母疼她,后有宝玉亲她,让她使性子成为可能。“使性子”的个性让林黛玉的形象鲜明突出、历历在目。第二十回,史湘云来了,宝玉宝钗来迟,黛玉问明宝玉是从宝姐姐那里来后,便冷笑道:“我说呢!亏了绊住,不然,早就飞了来了。”宝玉道:“只许和你玩,替你解闷儿;不过偶然到他那里,就说这些闲话。”黛玉道:“好没意思的话!去不去,管我什么事?又没叫你替我解闷儿!──还许你从此不理我呢!”说着,便赌气回房,不顾宝钗在场,更顾不上客人史姑娘的面子,何况这是在贾母处,难怪史姑娘说她“见一个打趣一个”,“小性儿,行动爱恼人”。林黛玉的“使性子”无意间告诫了姐妹们“宝玉是我的,你们休想把他夺走”,同时也提醒着宝玉“有了妹妹,就不要再想姐姐了”,体现了爱情的排他性,也恰到好处地公开了她的爱情。宝玉也深知她的性情,每每她使性子时,宝玉都让着她,而且心急火燎地要辩解、宽慰,有时黛玉会破啼为笑,有时却演变为争吵,直到宝玉说出掏心窝的话,两人才和好。 应该指出,林黛玉的“使性子”不是矫揉造作,而是情之所至,爱之所然。贾府中上上下下都认定林黛玉和贾宝玉是一对,贾母说他们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凤姐笑黛玉说:“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儿?”凤姐与平儿谈到理家应省俭时说:“宝玉和林妹妹,他两个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官中钱。”薛宝钗也知道“宝玉被一个黛玉缠绵住了”,林黛玉的贴身丫环紫鹃说:“我倒是一片真心为姑娘。──替你愁了这几年了:又没个父母兄弟,谁是知疼着热的?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硬朗的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四、以诗词抒发情 林黛玉是一位才女,对她而言,不可一日无诗词,她将灵魂融进客观景物,通过诗词抒发孤独,抒发情爱。她的诗词表现的大多是自悲自怜,多愁善感,叹时悲花,临风洒泪,伤月感怀。例如第三十七回她作的《咏白海棠》诗,既写尽了海棠的神韵,亦倾诉了她的少女情怀,尤其“娇羞默默同谁诉”一句最为传神:这既是对海棠神态的描摹,也是林黛玉爱情的独白。她虽有铭心刻骨之言,但由于环境的压迫和自我封建意识的束缚,就是对同生共命的紫鹃,她也羞于启齿,只有闷在心里,自己熬煎,这便愈显其孤独、寂寞和痛苦。又如第七十回她的《唐多令》咏柳絮词,缠绵悱侧,优美感人,语多双关:“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句句似咏柳絮,字字实在写已,抒发了她身世的漂泊与对渺茫爱情的悲叹和愤慨。 一日,晚饭后黛玉去看宝玉,偏偏丫头晴雯没听出她的声音,拒不开门,并说“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人进来呢!”把黛玉气得怔在门外,她误认为宝玉不给她开门,“越想越觉伤感,便也不顾苍台露冷,花径风寒,独立墙角边花阴之下,悲悲切切,呜咽起来。”第二天是祭花神的日子,林黛玉到昔日与宝玉葬桃花的地方去葬花,吟出了堪称是《红楼梦》主题曲的葬花词。“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黛玉作葬花词之前,与宝玉之间还未挑明恋爱关系,而且两人之间还产生了一场误会,再加上黛玉常自叹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客居贾府,无依无靠,所以哭诉“有谁怜”,悲泣自己的衷肠“无着处”,更可恨“风刀霜剑严相逼”,到最后落得个“花落人亡两不知”。这葬花词句句写的是花,其实句句诉的是黛玉自己那没有依托的爱情。宝玉听后恸倒在山坡上。 林黛玉虽然出身“名门”,但因父母早逝,不得不寄人篱下,寄居在外祖母家;尽管名义上为贾府贵宾,实际上却是一个孤苦伶仃的沦落者。她在贾府一身之外无长物,在别人的施舍与怜悯下过日子,终身大事也完全系于别人的片言只语,自己丝毫也没有作主的权利。第三十二回中尽管宝黛之间已经挑明了恋爱关系,贾府上下也知道了他们之间有“情”,但中间又横着宝钗的“金玉良缘”之说,张道士又为宝玉说媒,贾母又极喜欢宝琴,偌大一个贾府,竟没有人为宝黛的爱情作主。第七十回,林黛玉在《桃花行》中借“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凭栏人向东风泣”,“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寂寞帘栊空月痕”等诗句表达了孤苦感伤的无奈之情。宝玉看了痴痴呆呆,竟要滚下泪来。宝琴让他猜是谁作的,他答只有黛玉会“作此哀音”。的确,也只有林黛玉才会悲叹“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富有诗人气质的林黛玉,诗魂总是时刻伴随着她,总是随时从她的心里和身上飘散出沁人心脾的清香。“无赖诗魔昏晓侵”,这是她的切身体验。她的孤寂,她的无奈,她的悲哀,她的爱情都在她的诗词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宝玉知她的情,领她的意,为她哭泣,为她悲伤,诗词让他俩的心贴得更近了。 五、以死殉情 经历了无数次的风波及心与心的碰撞,林黛玉和贾宝玉终于“人居两地,情发一心”了。然而好景不长,正当她享受着宝玉对她的心心相印的温情时,一场爱情悲剧悄然登场了。先是薛姨妈传宝钗的“金玉良缘”之说,后是元妃赏的端午节的节礼惟独宝玉的与宝钗的一样,再是宝琴博得贾母的欢心,不过,这些都动摇不了宝玉对黛玉真心的爱。接下来是宝玉的婚事被提上议事日程,门客向贾政提议帮宝玉说亲,后遭反驳,凤姐提醒贾母“一个‘宝玉’一个‘金锁’天配的良缘”,贾母也赞同,认为“宝丫头最妥”。偏巧这时丫头误传宝玉与知府千金定亲的话被黛玉听到。有如五雷轰顶,晴天霹雳,黛玉思前想后,千愁万恨,决意“不如早些死了,免得见了意外的事情”。这“意外的事情”是什么呢?就是“宝玉结婚了,但新娘不是自己”。于是她便自己作贱自己,把被子也踢了,药也不吃了,茶饭无心,寻死觅活的,眼见快不行了,无意间听说是传错了话,她顿时褪了死意,这才慢慢好起来。尽管宝黛之间惺惺相惜,已达到心灵默契的程度,但贾府是不会接受和容纳的。贾府的长辈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决定封锁宝玉和宝钗定亲的消息,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最终,黛玉还是在宝玉被骗与宝钗成亲的时候“魂归离恨天”了。一向敢说、敢笑、敢气、敢哭、敢想、敢爱的林姑娘,在痛苦的磨难中终于“泪枯夭亡”,以死向这个黑暗的社会做了最后的反抗! 一个痴情而美丽的少女,一个孤独而纯真的灵魂,就这样“质本洁来还洁去”了。林黛玉真是一个“情种”,爱情是她的生命之火,她对贾宝玉爱得真诚,爱得执著,她为爱情而生,为爱情而活,为爱情而死。这样的爱情是怎样的至诚至坚,至纯至圣,感天地,泣鬼神,动人肺腑,撼人心灵! 林黛玉是那么的痴情、多才、美貌、聪慧、真诚、执著,她和宝玉之间由相知、相惜、相怜、相扶到相爱,他们爱得坦诚、明白、纯真、挚着,不仅是一往情深,而且是致死不渝。黛玉的“痴情”惊天动地,她对宝玉的爱情因为常年的耳鬓厮磨而自然形成,又因彼此为知己而日益加深。进而,他俩又不顾礼教上的隔阂和约束,在艰难的环境里相怜、相扶,志同道合,坦然相爱。正因为如此,她和宝玉之间那种难以言传的苦衷、相互吸引的沉醉、不言而喻的默契、生死不渝的忠贞,才更加动人心弦。然而这一对天造地设的有情人却未能终成眷属,贾府从维护家族利益出发,为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世家门户,利用封建宗法思想和他们掌握的权力,硬生生地拆散了这对痴情的恋人,无情地扼杀了他们纯真的爱情,最终导致了林黛玉“泪尽而逝”、贾宝玉撒手出家。这是社会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更是林黛玉的悲剧。《红楼梦》通过林黛玉、贾宝玉美丽爱情的毁灭向人们哭诉了“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的悲哀。悲哉!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