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的爱情描写观
爱情,好像与马克思主义不相容,然而,在马克思著作之中有不少关于爱情描写的论述。几千年以来对爱情的描写极大丰富了艺术题材,活跃了艺术空气,增强了艺术感染力,但还是时有对它的漠视、动摇和责难。另一方面在性生理、性欲描写上,苛求与无度并存,因此探讨马克思主义创始人马克思的爱情描写观十分必要。 一、爱情是共同人性及情感的重要内容,是文学艺术永恒主题 爱情描写究竟是艺术的题中应有之义,还是可有可无的水分,养精提神的调料,伤风败俗的魔怪,经常困绕着人们。我以为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对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点和美学观点的理解和把握。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在论述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时说:“任何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人们首先需要衣、食、住,因此一切人类自下而上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就是“生产物质生活本身”,第二是作为中介的人的“需要”的不断扩大,第三是“每日都在重新生产自己生命的人们开始生产另外一些人,即增殖。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关系,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家庭。”这里,马克思首次提出“物质资料的生产”和“生命的生产”两个关键性的概念,认为它们是人类及社会生成发展的根本物质基础和动力机制。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坚持这一观点,他说:“象野蛮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为了维持自己和再生产自己的生命,必须与自然界斗争一样,文明人也必须这样做,而且在一切社会形态中,在一切可能的生产方式中,他都必须这样做。”马克思不仅反复指出,物质资料生产是人类及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和动力,同时也强调:“人本身是他自己的物质生产的基础,也是他进行的其它各种生产的基础”。可见,艺术还要理直气壮地反映为传统文艺学所忽视的、以人的生命生产尤其是爱情为动因的人类全部命运和情感、心理和生理。马克思在给燕妮的情书中,曾幽默地称自己适合在某个二流戏院扮演头等情人的角色,并说那些攻击他的人如稍有幽默,“他们会在一边画上‘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另一边画上我拜倒在你的脚前。”再从美学观点来看,马克思认为,艺术产品同物质产品一样,“是人的本质力量打开了书本,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艺术作品的再现和表现都以表现人类心理特别是情感为主,而在人类各种复杂情感中,又以直接牵动人的生命的最强烈、最深刻、最动人、最持久的情感——爱情——最富艺术魅力。如《伊利亚特》的中心题材是战争,但其焦点又是爱情中的情感纠葛。中世纪神学美学持禁欲主义观点,极力禁锢文艺作品中的爱情描写,奥古斯丁忏悔自己曾为维吉史诗中的爱情悲剧落泪,指责荷马史诗描写宙斯的淫乱。但通俗文艺中的爱情描写却禁而不止,爱情更是越来越成为艺术作品的中心题材。马克思在论述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时,又重申了爱情描写在艺术作品中的中心地位的观点,指出婚姻爱情描写是其“中心图画”。他说:巴尔扎克“描写了贵妇人(他们对丈夫的不忠只不过是维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这和他们在婚姻上听人摆布的方式是完全适应的)怎样让位给专为金钱或衣着而不忠于丈夫的资产阶级妇女。在这幅中心图画四周,他汇集了法国社会的全部历史”。中外历史上禁绝爱情描写的例子层出不穷,然而文艺作品中的爱情描写却屡禁不止、长盛不衰,其根本原因正在于此。 二、爱情描写中应有必要的和健康自然的性生理、性心理描写 马克思说:“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人与人之间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是人与人之间最自然的关系。”这也就是说,作为实现生活爱情是一种特殊的情感,它本身是一种心理因素,它同人类的任何情感一样,一方面有其复杂的社会机理,同时也有复杂的生理基础。因而性生理、性欲、性心理的描写都应该是爱情描写不可或缺的内容。否则,就只可能是柏拉图式的抽象精神爱情。施里加在评论《巴黎的秘密》的爱情描写时,说什么,“意志力和爱情是属于理性的领域的”,是“同情欲相对立的”,因而“如果情欲想牺牲理性”,“以表现自己”就要“立即加以克制”。马克思尖锐地批评道:“要克制情欲,他首先得克制神经传达和快速的血液循环”,如果这样,“这罪恶的肉体,这情欲的栖息之所,就成一具尸首,而魂灵们也就能顺利无阻地彼此谈论‘普遍理性’,‘真正的爱情’和‘纯正的道德’。”马克思从爱情的生理机制深刻地分析了爱情描写中情欲即性欲描写的必要。在《神圣家庭》序言中,马克思更进一步批判了鲍威尔兄弟和施里加等人摒弃感情自然性的唯灵论,认为这种基督教德意志原则鼓吹“精神创造众生,肉体则软弱无能”,“这种超脱肉体的精神只是在自己想象中才具有精神力量”。在第四章马克思辟了“爱情”专节论述其感情自然性。马克思明确指出“爱情是一种情欲。”强调爱情的感性特点,说爱情是“非批判的、非基督教的唯物主义者”,“诱人的、多情的、内容丰富的爱情”、“不仅是内在的、隐藏在脑子里面的、而且是可以感触得到的客体。”马克思变通地引用了莎士比亚喜剧《爱的徒劳》第四幕第三场中俾隆的话:“爱情,不只是幽禁在脑子里”,表明爱情不是一种抽象的精神,而是一种感性活动,它表现为一系列的性行为:写情书、唱情歌、说情话、调情、求爱、做爱、结婚等等。在《爱的徒劳》中,那瓦国王立志潜心学术,不动凡心,“同自己的感情和一切世俗的欲望奋勇作战”,从哲学中寻求生命奥秘,同俾隆等三大臣立定戒约,三年内不见一个女人。但当法国公主带三名侍女来那瓦商讨国事时,其誓言顿成泡影,个个堕入情网,“可是从一个女人的眼睛里学会了爱情,却不会禁闭在方寸的心田”。这一句就是马克思变通地援引的话。马克思所引莎士比亚有关爱情的诗句,也透露了在爱情描写上“莎士比亚化”反差。 马克思对燕妮的爱,包含着他对外貌自然美的神往,和自然感性的欲求。他称燕妮为唯一神妙美的女子,为她写了大叠的情诗和情书,在情书中心醉神迷地倾心于她:“我衷心珍爱你,自顶至踵地吻你,跪倒在你的跟前,叹息着说:‘我爱你,夫人’”、“我不能以唇吻你”,只得“以文字来传达亲吻”,“诚然,世间有许多女人,而且有些非常美丽。但是哪里还能找到一个容颜,它的每一个线条,甚至每处皱纹,能引起我生命中最强烈而美好的回忆?”“我如能把你那温柔而纯情的心紧贴在自己的心上,就会默默无言,不作一声。”马克思在评《济金根》时,一方面指出“一夜之间处女就变成妇人”的话不很符合少女玛丽亚身份,但另一方面又肯定这说明她“不是仅仅知道纯粹抽象的恋爱”;而与玛丽亚正在恋爱的良登,与玛丽交往时,不知道谈情说爱,没有任何爱欲的表现,在那里长篇累牍地回忆身世经历,写成了“胡登自传”,马克思对此感到厌倦。马克思对莎士比亚戏剧中所大量存在的粗俗性描写的肯定,马克思晚年从马屠朗•雷尼埃的著作中摘引了有关性的几段大胆段落,寄给恩格斯欣赏,并附了一句评语:“虽然在这方面我曾看过许多书,但是还记不得有谁这样用诗体来描写Chande Pisse。”马克思说他在性描写方面“看过许多书”。他所摘录的马屠朗•雷尼埃描写性的几段诗歌十分直露,以至中译《马恩全集》第31卷甚至保留了法文原文而未作翻译。马克思不仅自己欣赏,而且还特意寄给恩格斯共同欣赏,充分说明了马克思对文艺中性描写的开放的审美态度。 三、正确把握爱情和性描写的社会和道德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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