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王蒙小说变形扭曲的现代神话之本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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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王蒙小说折射给我们的第二个启示。当人们默认历史、社会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悲剧时，当人们在患难的命运面前妥协时，那种阿Q式的胜利法，不由自主地占据了上风：谬误属于历史、属于社会，于己无关，高高挂起吧！反正作为个人，已被解放，被施以自由了，责怪过去又有何益呢？倒不如看作胜利罢了，又哪管曾经失去而又正在重新丧失的主体及其基本精神特质呢！
三、达观待世，投射在王蒙的小说中，细度之不难发现其本质 ——对于现实命运的逃遁；且，自我解嘲式的幽默也让人觉得蹩脚至极。
尽人皆知，生活是复杂的；但却很少有人明白一个一直做着的道理：生活是一种耗散结构，是在与外界的不断交换中形成的动态的平衡，从无序趋近于有序。不过，它的完成是以平衡支点的位移为基础的，即人对命运的特定逻辑的屈从和默认。
王蒙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他的诸多小说作品中，我们很容易看到，他在尽可能地缩小自己，完善自身，因着时势的大道理无情地嘲弄着自己，以求得再度成为奔腾江河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所以，安于现状、宠辱偕忘、达观待世。但这种达观，却是以无尽的屈从、逃遁、自我解嘲式的幽默为特征的，是一种沉沦中的超脱。
从某种意义上说，逃遁是心理的厌倦和向后一步的溯本求源，从而为精神落难者再度找回一个安定家园。所以，王蒙在《杂色》中才有曹千里对那些充满政治色彩的荒谬批判的承认：“为了以音乐为途径出人头地，降级考入音专附中……虽无反革命行动，但不排除深入清理阶级队伍中确证其为叛徒的可能性”。荒谬的评判得到了真诚的认可：曹千里非常歉疚，认为自己就是寄生虫，是反动分子。反思之后，他顿悟到：“去他的音乐吧！滚他的蛋吧，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于是，他开始接受与世无争的哲学，以克服自己向上爬的名利思想。这里，曹千里的平衡点发生了位移！存在的历史性决定了理解的历史性，决定了曹千里形而上学的逃遁和对命运的不合理不公平的默认是必然的，是无可选择的！
我们还应注意到，王蒙的小说不仅以逃遁、自我挖苦和自我解嘲来求得生活对落难者的谅解，赋予落难者一席安身之地，而且找到了一把解脱的钥匙——幽默。幽默是极好的超脱品，它属于成人的智慧，且有极强的穿透力，甚至可以作为维护生命的要素。如《买买提处长轶事》中，买买提面对^造**派让他交代罪行时说：“我觉得第二次世界大战是我发动的，并准备发动第三次。”这种可笑的扩大化的认罪态度，达到了幽默的极致，无疑是一种扰波，将一场严肃的批判化为一种笑料，形成了对无中生有的批判和荒谬论断的“反动”，即使是批判者——^造**派们也无可奈何，从而传达出落难者们扭曲的达观和运用幽默的魅力：“愿望是如何利用目前的一种场合，按照过去的方式设计将来的图画。”这里，幽默便如一剂良药，既开拓了那些愚弄别人的人，也开拓了那些更多的被愚弄者。所以我们才说，这种达观，是以无穷无尽的屈从于命运、逃遁于不幸、自我解嘲式的幽默为特征的，是一种深沉中的超脱，儒家所谓“不愠不怒、无怨无悔、苦中作乐、忠贞不二”的至道，被王蒙用现代神话诠释得活灵活现！
综上所述，我们在这儿重新认识了王蒙，认识了另外一个意义上的王蒙及其作品中透射出来的另一种理性之光——对民族传统文化精髓的继承与批判，从而，让我们重新审视由我们主宰的这个时代——一个张扬个性、尊重人的精神独立与自由的时代。愿人性之光被更多王蒙这样忠诚的作家们尽情地挥写、诠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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