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通俗演义》中的刘备形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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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是一位城府很深的人，他的一些真实想法平时是不轻易表露的。但在醉酒时，反而能让我们看到一个真实的刘备。一次是在荆州与刘表饮酒，刘表谈起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独许曹与备二人，刘备乘着酒兴说：“备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这才是他的心里话。当初在曹操面前，他一一推许袁术、袁绍、刘表等人，都是假话，心里看不起别人，表面上还很恭维别人，这就是日常生活中的刘备。见刘表默然，刘备自知语失，忙托醉而起，自回馆舍。后来蔡瑁欲去馆舍谋杀刘备，刘备因事先得到伊籍的通报，连夜赶回新野去了。蔡瑁扑空，十分懊恼，写了一首诗在墙上，去见刘表说：“刘备有反贼之意，题反诗于壁上，不辞而去矣。”刘表去看，只见墙上写道：
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
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诗虽系蔡瑁伪托，却颇能道出刘备心思。
刘备是善韬晦的专家。他一辈子，除了为关羽被害报仇征吴那阵子实在有点异乎寻常的自我膨胀、意气用事之外，总是夹着尾巴做人。准确点说，是夹着尾巴进取。羽毛未丰满时期，尤其如此。他懂得在忍让委屈中求得生存，保持自己，积蓄力量，巧妙从容地周旋于各种有名分、有实力的人物之间，持久而有韧性地追求既定目标。
刘备并蜀之心非常强烈，只是有两事委决难下：一是碍于与刘表同为皇室宗亲，不好夺人之美；二是刘璋在益州日久，民心所向，他人难以撼动。维护汉室宗亲的利益，于国，是尊崇皇权，是仁；于家，是爱及兄弟，是义；而仁义，正如刘备自己所言，是他所以抗拒曹操、占据一方最重要的凭据。刘备不忍因小利而失信于天下，正表明他看重的不是益州这一块地方，而是天下。但三方中，刘备实力最弱，取益州，实是他寻求安身立命之所的最佳方式，因此心中犹豫不决。但在荆州，他并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这种心意，而是通过与张松的对话，在让张松一步步陷入其仁义陷阱的同时，也将自己吞并益州的心意一步步剖茧而出。饮酒间刘备丝毫不提益州之事，这正是他高明之处——他在等待张松自己提出，这样既达到了目的，又显示了仁义、辞让之心。张松以言挑之，刘备不接招，诸葛亮和庞统一左一右，把刘备的困难处境和急需益州这样一个安身之所的意思暴露无遗。庞统的一番话，让刘备在维护仁义于寻求利益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果然，张松上当，忍耐不住，自己将献蜀的意思和盘托出。
2．不守信义，残忍
刘备看似恪守信义，不做损人利己之事，但当吕布被曹操所擒求助于刘备时，玄德点头应允，可是当曹操不忍杀吕布时，刘备却说：“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是以；”吕布一语道破了刘备的伪信：“是儿最无信者！”刘备这句话颇耐人寻味，正是落井下石之人。
人人都说刘备宽厚仁慈，可在《战猇亭先生得仇人》一节中，糜芳认为“蜀主宽仁厚德；旦今阿斗太子是我外甥，彼但念我国戚这情，必不肯加害，于是和傅士仁带着马忠的首级降于刘备。但刘备却令关兴将糜芳、傅士仁剥去衣服，跪于灵前，亲自用刀剐之以祭关公。”此处可见刘备的心狠残忍，虽然糜傅二人将关公置于了死地，但那也是关公有错在先，刘备如此的行为正反映了其残忍的一面。纵观整《三国志通俗演义》，刘备的“仁与义”占了主导地位，但正如刘备自己所说：“今与吾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仍可成。”（《三国志通俗演义》庞统献策取西川）“仁”与“义”只是刘备与曹操争雄的手段，事事可成的工具。
3.狡诈
论武艺，刘备不及关羽和张飞。早期的刘备还亲自上马征战，后来基本上是坐镇指挥。论用兵，刘备并不出色。论智谋，自从有了诸葛军师，他的脑瓜也用得少了，很多事情都交给军师一手操办。刘备毫无主见，他的哭、他的话，都是经诸葛亮“导演”过的。在聪明过人的诸葛亮面前，刘备显得智慧平平，他常问的一句话是：“此是何意？”而且，刘备的眼泪太多了，有句俗话就说“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一个爱哭的领导个人的感觉不够坚强。其实，这也是他获得成功的手段。
刘备性格的历史浑厚性是惊人的。尽管其道德内容被挥发得汪洋恣肆，成为最活跃因素，却没有因此湮没其历史风神。而且，即使道德内容本身，也已不拘泥于儒家的迂腐规范，出现儒老杂糅，义利合一趋向。刘备形象决不贫困苍白，它只是不容易被穿透、被理解罢了。
刘备性格中的“矛盾”现象，不是无意为之，而似有意为之；不是浅露的二重组合，而是深远的无隙无缝的融合；不是一时一事屈指可数的，而是伸手投足无往而不在。这是作家艺术创造力的又一证明。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提供的艺术经验超越了诸葛亮与关羽等，与曹操性格一样值得特别注意。
参考文献：
1．沈伯俊、蒋志、黄小林：《三国演义学刊》，四川大学出版社， 2004年8月， 167页
2. 陈文新、鲁小俊：《三国演义英雄人生》，武汉大学出版社，2002年5月， 131页
3. 张家鹏：《三国演义诠释与解读》，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2003年12月， 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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